人似乎发现了美军防线的弱点，攻得更加猛烈。麦吉看到，中国战士手持木棍匍匐前进，木棍的前端绑着最原始的炸药包。他们毫不动摇地推进，直至冲到美军散兵坑的上方，引爆炸药。双方损失惨重，麦吉和他的部下一直在开火，打死了一个又一个爆破兵。让他们感到吃惊的是，前面的中国人一旦倒下，总会有另一个人迅速顶上来。

　　１９５１年２月１５日大约凌晨３点，美军的子弹全部打光。在人占领阵地前一刻，麦吉、克卢茨和其他两名士兵设法逃了出来。第３排的４６人中只有他们４个活着回来，其他全部阵亡或失踪。事后，麦吉凭借英勇作战和出色的指挥而被授予“银星勋章”。

　　本文摘自《最寒冷的冬天》，作者：[美]大卫·哈伯斯塔姆，译者：王祖宁、刘寅龙，出版社：重庆出版社

　　接替麦克阿瑟执掌“联合国军”的李奇微重整部队，并根据志愿军在指挥与后勤上的弱点调整战术。１９５１年２月，中美两军在砥平里激战数日，美军充分发挥火力优势，成功迫使对手撤兵。中方南下的攻势受阻，战争自此进入相持阶段。

　　爆破手前仆后继

　　在美军第２师第２３团负责的砥平里南侧防御圈，对于保罗·麦吉中尉的Ｇ连第３排来说，第二天晚上的战斗愈发艰苦。面积不大的阵地被分成两块，双方各占一半，互有攻守。麦吉希望有更多的兵力，但每个人都已经派上了战场，没有多余力量可用了。

　　军号再次吹响，人开始了又一轮令人胆寒的进攻，大约一个团的兵力向麦吉的阵地猛扑过来，很快占领了１排在右侧的两个散兵坑。这意味着，３排马上就会遭到中国机枪手的近距离射击。连长托马斯·希斯见势不妙，赶忙打电话给１排长询问情况，后者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的人仍在坚守阵地。可希斯和麦吉哪里知道，这个胆小如鼠的排长把指挥所设在山后的小茅屋里，根本没敢出来看看前方的阵地。

　　中国人似乎发现了美军防线的弱点，攻得更加猛烈。麦吉看到，中国战士手持木棍匍匐前进，木棍的前端绑着最原始的炸药包。他们毫不动摇地推进，直至冲到美军散兵坑的上方，引爆炸药。双方损失惨重，麦吉和他的部下一直在开火，打死了一个又一个爆破兵。让他们感到吃惊的是，前面的中国人一旦倒下，总会有另一个人迅速顶上来。

　　战局的天平一点点偏向中国一方。第二天清晨，阵地上的众人逐渐意识到，弹药不够了，无法保持射击频率，而面前的敌人仍旧源源不断。空军想方设法为他们提供补给，用降落伞扔下一箱又一箱弹药。然而，由于寒冬的地面异常坚硬，而且到处是岩石，很多弹药箱落地时被摔得七零八散。变形的弹壳会卡住弹仓，导致麦吉他们的“勃朗宁”自动步枪不断卡壳。麦吉只得用随身带的弹簧刀一次次撬出被夹住的弹壳。最后，他愤怒地把弹簧刀甩了出去，再也没能找到。

　　全排士兵仅４人幸存

　　右侧的第１排已经全军覆没，左侧的第２排也撤退了。麦吉的第３排现在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，身陷三面包围。次日拂晓时分，麦吉突然有一种感觉：只要自己的第３排还有人在，他们就能为整个部队的生存留下希望，他们是整个团的救命法宝。中国人一旦攻克自己的阵地，就会像一把巨大的尖刀，直插第２３团的心脏地带。

　　这种犬牙交错的战斗，即使是小部队参战，也不可能是静态的。美军丢失的每一个散兵坑，马上就会变成中国人的掩体，这又会危及其他的散兵坑，让防守者越来越吃力，进攻方则越来越轻松。麦吉派通信员约翰·马丁回去告诉希斯连长，他们什么都缺，尤其是人员和弹药。如有可能的话，再送几副担架过来。希斯马上组织了１５个炮兵，由马丁领着上山。

　　刚到半山腰，一枚迫击炮弹落在队伍中间，一个士兵当场被炸死，剩下的人惊慌失措，以最快的速度逃下山。希斯截住了这些惶恐不安的逃跑者，带领他们再次冲向山顶。一边气冲冲地大吼：“妈的！滚回山上！既然在哪儿都得死，还不如死在上头！”

　　此刻，山上的麦吉预感到，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，这或许是宿命，但他并不后悔。当时，麦吉和比尔·克卢茨中士躲在同一个散兵坑里。他知道克卢茨是个永远不知道退缩的人，即使到最后一刻也不会放弃，便有意喊道：“我觉得我们肯定没命了。”

　　“好吧，在此之前我们得多找几个垫背的。”克卢茨回答。

　　１９５１年２月１５日大约凌晨３点，美军的子弹全部打光。在中国人占领阵地前一刻，麦吉、克卢茨和其他两名士兵设法逃了出来。第３排的４６人中只有他们４个活着回来，其他全部阵亡或失踪。事后，麦吉凭借英勇作战和出色的指挥而被授予“银星勋章”。

　　美军摸清了对手弱点

　　中国人最终攻克了“麦吉山”，却为此付出了沉重代价。麦吉后来听说，战斗彻底结束后，在自己的阵地前方发现了８００多具敌军的尸体。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，中国人明明已经攻克了美军阵地，却在不久后主动撤退了，没能夺取最后的胜利。这不是因为他们缺乏勇气，而是因为人不但能用无穷无尽的炮弹重击任何一个目标，而且现在又多了一种新式武器——飞机把它从天上洒下来，能对整支部队形成大面积杀伤，那就是凝固汽油弹。

　　中国军队到达制高点后没能充分利用这次突破。这本来是一个能够彻底摧毁守军的机会，但他们只是在“麦吉山”上按兵不动。他们在那个地区有足够的兵力，本可以把东、西两侧的部队调过来，却没有这样做。这次突破来得有点太迟，而且没有作好全歼敌人的准备。这至少反映出，中国军队的通讯能力严重不足，也可能是他们缺乏想象力。

　　战事进行到这个阶段，中国军队的种种局限性逐渐暴露出来。美军通过审讯战俘发现，中国人的指挥系统缺乏弹性，虽然可以造就出勇敢顽强、不屈不挠的战士，可一旦情况发生变化，中下级指挥官无权擅自决策或是请示上级调整战术。相比之下，美军更强调前线指挥官的主动性和积极性，根据形势变化及时调整的能力是他们的一大财富。

　　人还发现，中国人可以高强度地连续作战两天，但有限的弹药、食物、医药乃至体力，加上美国空军的强大火力，最终会令他们后继乏力。任何一场战斗，只要打到第三天，中国人就会耗尽一切，不管局面是否占优，他们都会被迫撤退。砥平里阻击战说明了一切。如果没有这些局限，这场战斗的结局可能会完全不一样。

　　新上任的李奇微惊险地打赢了砥平里之战，更重要的是，从这场残酷的战斗中，“联合国军”第一次抓住了对手的弱点。